《拥有春天》 (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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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搂住怀里这个小女人,任她的眼泪不断穿透我的衬衫,沁入我的皮肤,融入我的血液,化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太明白这眼泪里的爱和痛,一直沉默的嘉伟曾与我们两个血肉相连,密不可分。

六月正午的太阳烤得我后背如火烧,怀里辛夷的眼泪把我的心浸得如冰窖。

我没有劝她,只想让她痛快地哭出来。初闻噩耗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哭过,也许那时的我们有着太多说不出的苦!

傍晚到辛夷的住处,一路沉默的她蜷着身子像个大号婴儿似地睡着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紧闭的眼睛依旧红肿,长长的睫毛在轻轻地抖动,苍白的手紧紧抓着安全带,长长的头发在她肩上环绕,蓦地,我看到她鬓边有了几根白发,应该是这一年长出来的吧!

我叹了口气,拿过后座的外套想给她盖上。

不远处人行道上过来了一个我不太想见,尤其是此刻不想看见的女人正拎着两大包东西,向辛夷的住处走去。

在我眼里,方雅欣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最好例证。

我和方雅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有记忆以来,她就是我生活里一个永远绕不过去的存在,妈妈总是叮嘱大哥和我;雅欣比你们小,要照顾好妹妹。好吧!雨天我为她打伞,下雪的时候大哥背她上学,谁让妈妈一直遗憾没有女儿,方雅欣是妈妈的同事宋伯伯的心肝宝贝外甥女。就是方雅欣在外面受欺负了,也是我和大哥为她出头,她那个顶顶真的亲大哥只会捧着本书在一边傻呆呆地看着。

我这把方雅欣的铁杆保护伞却在某天变成了一把利剑,砍断了我们俩人间亲如家人的关系。

方雅欣的舅舅宋伯伯是妈妈的师兄,他们在医学院的时候就认识,专业虽然不同,大同乡的关系让两人一直走得比较近,直到他们先后来到同一家医院工作,直到妈妈遇到爸爸,生了大哥和我,他们两人间的友谊变成了两家的友谊。宋阿姨是妇产科大夫,方雅欣的爸爸常年驻在西部沙漠,很少家,我们两家的孩子几乎在一起长大的。

所以当我在医院的走廊上听到白衣天使们的窃窃私语,心里别提多恨方雅欣了胸外科一把刀宋任一直没结婚就是因为麻醉科的丁大夫,听说他们在学校就要好;听说宋任每次上手术都点名丁大夫麻醉;你们没看见在手术室,俩人总是眉来眼去的;你们没看见,宋任好多次都半夜里了,还和丁大夫站在楼下聊天,俩人不知道有啥说的;就是,丁大夫家老耿总不在家;哎,那天我看见啊

十岁的我听到天使阿姨们对妈妈的造谣中伤没办法,对总是笑眯眯的宋伯伯也无可奈何,对付方雅欣这个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我可有的是办法。

那天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带着方雅欣家,一路上和她有说有笑,走到医院大门口,我停下来,揪住方雅欣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小辫子,一把拉下她穿的蝴蝶图案的连衣裙,再拉下她的粉色小内裤,故意大声地骂她,“臭不要脸的,看你以后还敢说我妈!” 耗时3秒!

然后扔下已经被吓得没有反应的方雅欣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众目睽睽、有卫兵站岗的医院大门口扬长而去。

之后就算我在家里趴着歇了两天病假,也没后悔过。

这件事我在小伙伴那里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有种!也是,爸爸说我们的老家就在水泊梁山那,我记得水浒里的好汉们都是这么解决问题的!

我和方雅欣的仇就这么一结二十年,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如君子般痛快地报复来。

起因是大哥的追悼会,辛夷没有到场。

追悼会上没有任何熟人问起大哥的未婚妻,但看到神色黯然,一直沉默的爸爸几次瞥向我身边的目光,我心里燃起了怒火爸爸应该还是希望看到她的。

我曾经当面郑重通知她,可整个追悼会直到那天深夜,我甚至都联系不上她手机关机,家里电话没人接,留言没有复。

刘小开也同样找不到她,我心里的怒火已经有了燎原之势。

追悼会当天深夜,我在大哥寥寥的遗物里发现了一套没有说明来路的陌生钥匙,钥匙有两把,一把新一点、稍大一点的三棱不锈钢钥匙,,另一把挺旧的,稍小一点的单面铜钥匙,用一头俏皮的、怒睁双眼的小金牛钥匙链穿着,和大哥快写完的结婚报告放在一个信封里。我摇晃着手里的钥匙,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关不住了在大哥心里如此分量的女人,居然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连点最起码的尊敬都没有!

天亮之后我倒要试试这套钥匙到底能打开北京城的哪扇山门!

刘小开对我凌晨四点找他要辛夷的有点不可思议凭我和辛夷之间的关系,居然不知道她住哪里。靠!刘开轩律师乐于随便告诉普通客户自己的家庭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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